爱学习的生煎

等春归

〖斯钧〗《朱砂痣》

(二十三)


“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徐斯到张泯家的时候,那人给自己开门的瞬间虚弱得差点扑他身上,徐斯赶紧把张泯扶到沙发躺好,又熟练地从柜台里找到白色药瓶,还给倒了半杯温开水。

“我就不能真的是找你陪我睡觉的吗?”

张泯嬉皮笑脸回怼,但面色苍白,根本激不起什么水花。徐斯蹲坐在沙发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烫。


“都蔫成这样儿还想调戏我?”

徐斯坐上沙发一侧,将张泯半抱起来坐好。

“把药吃了再带你睡觉去。”

徐斯帮忙把药片塞进张泯的嘴里,却被他用舌头推了出来,徐斯一脸疑惑。


“怎么了?我可不会拿错药。”

“苦,不想吃。”

张泯闭上眼睛,歪头往徐斯的脖颈蹭了蹭,感受对方的体温,浑身乏力的他只想这样靠着徐斯睡觉。

“我原本还想找你聊事儿呢,好家伙,我这是直接给你当保姆来了?”

张泯提了提嘴角。

“又不是没当过。”


这句话让徐斯记起他第一次见张泯犯病的样子,大概是刚上大学那会儿,张泯昏倒在家半天,要不是徐斯及时发现和悉心照顾了一阵子,张泯估计不能像现在这样跟他讲话了。


徐斯知道让张泯犯病的原因——一定是张泯的父亲又对他做了什么。

“张老头又干坏事了?”

“对他来讲算不上坏事,就是把我在四海的势力架空了而已。”张泯像在说“今晚他吃了一碗米饭”一样稀松平常。


“他疯了还是你疯了?”

徐斯知道张父本就不待见张泯,加上张泯是私生子的事件被曝光后,四海股价骤跌亏损严重,经过张泯的“努力挽救”下,四海勉强得以维持,但张父认为是张泯“另有所图”,一直想方设法铲清张泯在四海的支持者。


徐斯没想到张父会做得这么决绝。

“他是不是离老年痴呆不远了?居然把现有的在四海维稳的人全赶走?”

“他只想让他名正言顺的亲儿子上位而已,反正无所谓了,四海现在和我没有关系了。”

张泯忽然觉得有点冷,又往徐斯怀里缩了缩,徐斯见状用力搂了搂。


“不觉得可惜吗?十年的心血。”

“如果以后不会再让我的头疼成这样,也算是快刀斩乱麻了。”

张泯紧皱眉头,还是觉得不舒服。

“乖乖吃药,我扶你去睡觉。”

徐斯又将几颗药片往张泯的唇缝怼。



张泯忽然低低地笑出声,他睁开了眼睛。

“那你哄哄我呗,把我哄开心了,我就乖乖吃药。”

“我没强行给你塞进嘴里去就不错了,还哄你呢,我只会哄我的交往对象。”徐斯说到这儿的时候脑海里却是顾持钧屡次拒绝自己的画面。


张泯慢慢地敛起嘴角,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向徐斯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徐斯,你这样可是谈不到对象的。”

“莫非我们情场老手小张总要教教我这个新手吗?那敢情好啊~”


张泯知道徐斯在说反话,于是他坐直了身子,顺着徐斯的话说下去。

“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把我当成练习对象。”

徐斯见张泯一脸认真,眼神的炽热烫得他不敢直视。


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说透。


如果换作以前,徐斯可能会趁着这个气氛开门见山地问张泯,大有一种“做不了恋人也别做朋友”的不管不顾,可是现在的徐斯只想让张泯好好休息。


“再胡闹我真的直接把药塞……”

张泯笑了笑,没等徐斯说完话,直接将他手里的药扔进嘴里嚼碎,连水都不喝。

“我要睡觉了,钥匙在鞋柜旁,你走的时候帮我锁门吧。”


张泯缓缓起身,他拍了拍徐斯的肩膀,走向卧室,徐斯想了想还是跟上去,看到张泯躺下床,替他掖好被褥后才算安心。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张泯点点头,又叫住了徐斯。


“怎么了?”

“我…”张泯咽下原先要说的话,只是笑笑,“谢谢你过来看我。”

徐斯轻哼了一声。

“少来这套,有事打我电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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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钧〗《朱砂痣》

(二十二)


徐斯这一整天都是低气压。

小吴汇报完工作也不敢抬头看自家老板,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上次四季山庄特地派专人来驳回徐斯的请求——明确表示不想和徐斯谈任何生意。


其实徐斯脸皮没这样厚的,也从未一直纠缠同一个合作方,他只是想实现妈妈的愿望而已——四季山庄名下有一个实体厂,原先叫徐风厂,那是徐斯的父母年轻时打拼下来的厂子,也承载着徐斯珍贵的童年回忆,可是后来发生一场意外,整间厂房被大火烧成烬,而徐斯的父亲也葬身火海,生意停滞不前,生计难以维持,最后母亲把厂子卖给了四季山庄,徐家人才得以喘息。


现在徐斯出人头地了,成为业界精英了,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却不能实现母亲最大的心愿,重新拿回徐风厂。


徐斯很苦恼,也不甘心。


“他们没再说什么吗?”

其实徐斯心知肚明,四季山庄的周老板和温先生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其实也有的,但他们只说和徐总亲自谈,但您那会儿正好匆忙地出去了,所以四季山庄的人留了个话口,说再找时间聊聊。”


小吴见徐斯直接咬碎了一把薄荷糖,知道老板此刻的心情肯定不咋地,于是他硬着头皮继续讲。

“那老板我就先——”

“等等。”


徐斯将薄荷糖罐握在手心来回把玩。

“我之前让你做的事为什么没有处理干净?”

“您指的是?”

“不是让你去查跟踪顾持钧的人了吗。”

小吴听得出徐斯的不满,背后直冒冷汗。

“徐总,之前和您汇报过了,那人就是个混混,时常在红灯区帮人拉皮条,根据您的意思,他起码得等个两年才能出来。”


“那为什么还有人跟着顾持钧?”

徐斯这话像是在问小吴,更像是在问自己。

“甚至还拿了刀……”

徐斯仔细一想,原先那壮汉顶多就是贪财好色,而且十分自大,喜欢仗着自己壮硕的身形让人感到恐惧并以此为乐趣,几乎不拿任何工具,而不久前追赶顾持钧的人,虽然个子高,但身材偏精瘦,与原先那壮汉的身形完全不符。


会是谁?

到底是谁想对顾持钧下手?


徐斯觉得自己总爱瞎操心,明明繁多的工作已经让自己够累了,还要分心去顾及顾持钧,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顾持钧之前说的那句话——因为我还喜欢着陆微寻。



“真是有病。”

他捂着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小吴不知道徐斯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不是在骂自己,只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看,也不敢再出声。


一阵沉默。


“顾持钧最近在新传的情况如何?”

“除了之前和头牌主播闹了矛盾,后来就相安无事了。”

“相安无事?谁解决的?怎么解决的?”

小吴在心里鄙夷徐斯之前还叫自己别多管闲事,现在又要问个一清二楚,真是“伴君如伴虎”。


“安小姐帮忙的,因为是内部主播先挑事,她克扣了对方的两个点,还缩短了对方的直播时间,同时她也要求动手的顾先生向对方当众道歉。”

“那个主播叫什么,他近期的业绩如何。”

徐斯一听就知道安小姐在刻意偏袒。

小吴立刻掏出手机查看相关资料。

“主播叫白沸,他最近业绩下降明显。”



徐斯点点头,又问。

“新传给顾持钧批了多久的假?”

“一周,明天上班。”

徐斯揉了揉眉心。

“再给他加一周吧,这一周的时间里,你多留意一下这个白主播。”

小吴面露为难。

“又怎么?”

“请假一周已经是新传准许的最长期限了。”

“规矩是死的。”

“是。”

小吴决定不再和“性情大变”的老板顶嘴。


烦心的徐斯拿起手机,点开了语音通话。

“在干嘛?”

“忙着跟张总作对。”

“陪我出来喝酒,有事想问你。”

“报酬呢?”

“你想要什么。”

徐斯放下了手里的薄荷糖。


张泯合上手头的文件夹,想起上次和徐斯的见面,他缓缓说道。

“那就哄我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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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钧〗《朱砂痣》

(二十一)


“呼哈呼哈…”

顾持钧跑得飞快,可内心的恐惧不断地涌上来,他一个没留意,被脚边的易拉罐给绊倒了。身后那人戴着帽子口罩,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加快脚步冲往倒在地上的顾持钧。


顾持钧的瞳孔猛缩,他赶紧爬起来,往眼前的小路跑去,却不曾想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尾随的男人立刻跟上,顾持钧迫不得已只能躲进角落的一堆废纸箱里。


急促的呼吸不停地传入徐斯的耳朵里,他猛踩油门,往顾持钧发的实时定位赶去。

顾持钧没挂断电话,但也顾不上和徐斯闲聊。


“徐斯,我没处躲了。”只要那人靠近废纸箱,顾持钧的位置肯定会暴露。

“我快到了。”因为路窄不好开,徐斯只能就近停下车,往距离顾持钧附近跑。

“我倒不是想听这句,我就是想问徐老板,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能算我工伤吗?”顾持钧透过纸缝分辨那人的距离,他屏住呼吸,正好瞥见脚边有个啤酒瓶子——这是他现下唯一能够防卫的武器。


“对方抄家伙了?”徐斯立马察觉不对。

“嗯,我看见了,是水果刀。”


徐斯大腿横跨护栏,横穿摆摊的店铺摊位,没有形象可言,马不停蹄地往那死胡同里跑。


“别说算工伤了,徐总养你也行。”

顾持钧提起嘴角,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情因为徐斯的这句话而变好。

“那我——”


刷的一下,顾持钧面前挡着的纸箱被掀开,那人直接挥刀往顾持钧的脸上划,顾持钧下意识地抄起啤酒瓶往上格挡,或许是出乎对方的意料,顾持钧趁着那人发懵的空档,直接发力把对方推倒,踩着纸箱往他身后的巷口逃出去。


“嘶——”

顾持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啤酒瓶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得有点猛,但现在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他狂奔到拐角口,正好撞上徐斯。


“没事吧?”

徐斯扶着顾持钧的肩膀,顾持钧往后看了一眼,那人也跟着追上来,但是看见徐斯的时候又折返。

顾持钧当机立断,脱下一只鞋子往那人逃跑的方向扔,正中“靶心”——那人的脑袋挨了一下,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这顿操作看得徐斯都瞪大了双眼。

“你叫人了吗?”

顾持钧此时还有点痞里痞气。

“叫人?”

徐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是叫警察叔叔啊。”顾持钧觉得站着有点别扭,干脆把另一只鞋子脱下来,有那么几分不羁的意思。


“难道不该叫医护姐姐吗?”

徐斯将脸色一敛,将自己的领带解下来绕着顾持钧受伤的掌心缠了几圈。

“疼疼疼!你就不能轻点?”

徐斯促眉,二话不说就搂着顾持钧的肩膀往停车的方向走。

“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哎哎!那人怎么办?”

徐斯心情不耐地给小吴打了个电话让他解决。

“这下行了吧?”

顾持钧朝徐斯竖起了大拇指,违心地讲。

“小吴哥有这样的老板,真是他的福气。”

“小吴哥?”徐斯哼了一声,“你俩挺熟啊。”

“没你俩熟。”顾持钧装作听不出徐斯这酸不溜秋的劲儿,上车后就扭头望向窗外,只甩给徐斯一个后脑勺。


徐斯捂脸,心想真要被这人搞得脑袋疼。

“你刚刚在电话里头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徐斯的直觉向来不会错,他明明察觉到顾持钧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了,但就是嘴硬。


顾持钧继续保持沉默,徐斯不屈不挠。

“顾持钧,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我一个回答。”

“那就欠着吧。”徐斯刚想刨根问底,顾持钧直截了当地坦诚。

“没办法,因为我还喜欢着陆微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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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钧〗《朱砂痣》

(二十)


助理小吴以为自己很能揣摩老板的心思,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你为什么擅作主张跟顾持钧透露初进新传的新人会有业绩考核的事情?”徐斯面上严肃,没打算轻易放过小吴,因为他觉得是自己管理不当,才会让下属这般“随心所欲”。


小吴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可还是努力为自己争取说辞。

“可是徐总,您之前不是让我多照应照应顾先生吗?我以为以你们的关系,就是想让我在工作上替他多变通一些。”


啪的一声,徐斯愤愤地把手里的材料砸向桌面,那拢共就几张纸,全都轻飘飘地掉到地板上,小吴看了一眼上面那几个“厂房收购”的大字,立马弯腰一张张捡起来整理好。

“荒唐!公是公,私是私,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也不能影响到工作,这就是你的理由?”

“可是徐总!您之前追求安小姐、江小姐不也是这样…有求必应吗?”


助理小吴怎么说也在徐斯身边呆了三年,知道他只要对某个人感兴趣就会变着法儿地对对方好,只要不踩到自己的底线就行,就像当初力排众议给安小姐安排新传策划总监的职位,或者是不计后果为江小姐全额买下一整个实体厂……


虽然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徐斯从不做亏本买卖——安小姐成为他在新传的得力助手,江小姐发展国潮品牌帮他稳赚不赔……可小吴不明白,怎么到了顾持钧这儿,徐斯却什么都不给什么都不让,明明徐斯和顾持钧暧昧得很,谁都瞧得出来他们之间有猫腻。


“要不老板你来当?”

徐斯的语气很平静,但小吴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徐总,是我越界了,我领罚。”

徐斯揉了揉眉心,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薄荷糖,他往嘴里扔了两颗,牙齿将糖咬得咔嚓咔嚓响。


“顾持钧上次和人打架受伤了,他的脸蛋可是比金子还贵重,容不得一点马虎,我让你多照应是让你看着他点儿,别让人伤他的脸。”

“徐总,您这话说得有点没人情味儿了,您这意思是说要是顾先生伤着其他地方,我是不是不用管了。”


“嗯,不用管。”徐斯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假思索地回答小吴的问题。

这可让小吴来劲儿了,他甚至有些替顾持钧抱不平。

“徐总,恕我冒昧,我这人不够有眼力见,还请您和我明说这个照应的程度。”

徐斯将嘴里的薄荷糖全都咬碎。

“算了,你看着办吧。”


小吴还想说点什么,徐斯的手机响了,他颔首示意小吴先出去。

“喂,妈,吃饭了吗?”

……


等徐斯接完电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他不知道小吴为什么总站在顾持钧那边替他说话,可能是顾持钧这个人本身有什么魅力能讨别人的喜欢吧。


徐斯说不上来到底在烦恼什么,他点开自己和顾持钧的聊天框,页面依旧停留在互加好友的那条消息提醒,这让徐斯觉得更加郁闷。


自从上回试探了顾持钧之后,对方一直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顾持钧觉得堂堂徐总会喜欢他的这件事很可笑确实不假,徐斯也承认自己心里还给张泯留着一个位置,和顾持钧保持的暧昧关系也是因为自己另有所谋——要不是顾持钧和四季山庄的人走得近,并且徐斯现在手头上关于地皮收购的项目因为四季山庄得不到推进,徐斯不会轻易招惹顾持钧这个人。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示好对于顾持钧来讲并不值得在意,顾持钧不像想象中那么好糊弄,而徐斯也并非像一开始接近顾持钧那样“目的纯正”,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在顾持钧这儿吃到了“闭门羹”,还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改变着他自己。


徐斯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一不小心就按到了和顾持钧语音通话的按钮,令徐斯意外的是顾持钧接听了。

“有何吩咐,徐大老板。”

顾持钧的说话声有点低。


“一起吃个饭吧。”

徐斯想和顾持钧聊聊。

“行,不过我这里有个小问题需要你先帮我解决一下。”顾持钧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喘。

“怎么了?”徐斯皱眉。

“之前那个奇怪的壮汉又在跟着我了。”


嘭的一声。

徐斯急匆匆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脚下生风。

“徐总,待会儿还要开会……”

“推了!”徐斯的声音传来。

“是四季山庄那边的人…”

小吴话没说完,而徐斯早就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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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钧〗《朱砂痣》

(十九)


“徐斯,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啊嘶!疼!”

顾持钧一边忍痛上药一边否认徐斯说的事实。

徐斯轻哼一声,用棉签戳了戳顾持钧嘴角的伤。

“我还以为你很能忍呢。”

徐斯的力道放缓,很快就结束了上药。


“好了,需不需要徐总亲一个替你缓解疼痛?”

“有病。”

徐斯换上了惹人怜爱的眼神。

“帮你呼呼也行。”

“滚蛋。”


顾持钧笑骂了几句,他知道徐斯只是爱开自己的玩笑,顾持钧可不相信这种几乎拥有一切的人会对自己感兴趣,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是因为他们现在之间捆绑着的利益关系。


“小钧呐,痛了就说痛,喜欢了就承认,你在我面前到底倔个什么劲儿?”徐斯把热乎的关东煮挪到顾持钧面前,“趁热吃。”

“我有什么好倔的。”顾持钧眼神躲闪,他用双手捂着那碗关东煮,好让身上的凉气驱散。


徐斯盯着顾持钧的侧脸,回想之前陆微寻跟自己聊合作的时候说的话。


……

“徐斯,持钧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脾气倔认死理不服输,我知道他是因为家里背负着债务,四处碰壁后不得已才选择找我帮忙,让他去新传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也谢谢你愿意答应我的请求,给了持钧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


陆微寻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堆,而徐斯听得直打哈欠,因为类似这种“我是为他人着想”的渣男语录,徐斯可比陆微寻说得多。


“小陆总,纠正你一下,这个机会是顾持钧自己争取的,你只能算半个介绍人,还有你要是真那么关心他,干嘛不直接把他纳进你们公司当品牌的宣传大使?非得这样大费周折,又是要改造顾持钧的形象又是和新传搭桥合作的,你不就是也不想让顾持钧在你这儿吃白饭罢了,这种弯弯绕绕的话骗骗憨笨的顾持钧就行了,跟我说这些…”徐斯摆摆手,“没用。”


陆微寻被徐斯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确实想帮顾持钧没错,可顾持钧除了脸蛋几乎“一无是处”,没有高学历没有经验,作为一名商人,他陆微寻确实不会让这样的人呆在玫园,他得对公司和员工负责。其他不说,作为朋友,陆微寻更不想让顾持钧因此被说闲话——因为他清楚像顾持钧这种率真直白的个性,太难在这“商场如战场”的环境中适应下去。


他也没必要和徐斯说得太多,不过陆微寻却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徐斯对顾持钧的“偏占”。


“的确,和徐总这样的明白人之间不需要说太多,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签他,新传也不是只看脸蛋的公司啊,莫非…是因为徐总的个人因素?”

徐斯挑了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只看脸,没办法,金牛座的通病。”


陆微寻只是笑笑,看来徐斯不想和自己多言。

“总之,如果你对持钧有心,请好好待他,当作看在我的面子上。”

“小陆总的面子当然要给,不过……”徐斯比了个二的手势,“还得再来两瓶红酒。”

就这样,徐斯不仅谈成了生意,还薅了陆微寻的羊毛,也让他知道陆微寻和顾持钧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自己原先猜想的那种暧昧。


“呼~”顾持钧吹开热气,喝了一口汤,扭头就见徐斯看着自己的脸在发呆,他打了一个响指。

“徐老板这是被我迷住了?”

“我之前说过的,只是你没当真。”

徐斯回神,恢复调侃的语气。

“哦,谢谢。”顾持钧一脸的无所谓,挑了块萝卜吃进嘴里。


“顾持钧。”

徐斯突然严肃起来,凑近顾持钧的脸。

“干嘛?”

顾持钧还在小口小口地咬着那块软烂的萝卜。

“你别喜欢陆微寻了。”

顾持钧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眼神黯淡。

“我喜欢谁关你屁事,你干嘛总提,找骂吗。”


徐斯垂眸,长睫毛掩去原本的神色。

“也不是,就是想让你换个人喜欢。”

“找谁?你吗?”

顾持钧觉得有点好笑,他正想蓄力好好讽刺徐斯时,徐斯抓着他的衣领吻上了那边没受伤的嘴角,不过很快就分开了。


见顾持钧一脸呆愣,徐斯很满意。

“喜欢我,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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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钧〗《朱砂痣》

(十八)


徐斯本想把顾持钧带回公司好好聊聊。

“脸是怎么回事?”

顾持钧别开了徐斯伸过来的手。

“摔的。”


怎么摔的?哪里摔的?为什么摔的?

关于徐斯接连的问题,顾持钧一个也不回答。

“找我有事?”

顾持钧搂紧了自己的手臂,他坐在徐斯的副驾驶座上感觉有点冷,因为自己刚刚着急下楼找陆微寻的时候忘记带上外套了。


徐斯见他侧向车窗的上半身和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莫名感到烦躁,他掏出了口袋里的薄荷糖,非要嚼出咔嚓咔嚓声。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没什么事的话放我下…你干嘛!”

徐斯忽然靠近,帮顾持钧系好了安全带,距离近到顾持钧能闻见他身上的清凉薄荷味。

“坐好。”

语气有点冷,顾持钧有点摸不准这位老板又在憋着什么坏儿,安静地坐正身体,双手死死地抓紧安全带。


徐斯在脑子里想了一遭,决定先把注意力集中在顾持钧脸上的伤口。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徐斯居住的小区,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回忆浮现,顾持钧狐疑地瞟了一眼已经下车绕到自己车门边的徐斯,他在先踹徐斯一脚还是先打徐斯一拳之间的选择犹豫着。


“下来吧。”

徐斯替他开了车门,顾持钧准备挥拳,手却伸进了一只袖口里,他疑惑地看向徐斯——这人正把自己的外套穿他的身上去。

“你不是冷吗?”

面对顾持钧的不解,徐斯回答得理所当然。


“一块儿走走吧,不远处有家药店,你要是饿了,旁边还有便利店。”

“不怀好意…”

顾持钧一边下车一边小声地嘟囔着,不过全都被徐斯听了去。

“说我不怀好意?要真是那样,我早就在车里办了你…哦不,是我们初遇的那个晚上,我就该吃了你。”


徐斯忽然将自己的脸逼近,双手撑在车窗上,将顾持钧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语气认真。

“你当我是什么娇滴滴的姑娘家吗?”

顾持钧用力一推,徐斯往后退了两步。


“难道我就是吃素的吗?”

徐斯抓着顾持钧的手,不由分说地十指紧扣往口袋里揣,然后转身大步向前,顾持钧因为惯性不得不跟上徐斯的脚步。


“放手。”

顾持钧咬牙,徐斯却在口袋里抓得更紧。

“不放,我冷。”

“你冷那干嘛把你的衣服给我穿?这么贴心我可消受不起。”

顾持钧开始咄咄逼人。


徐斯因为他这一句话立马停住了脚步,顾持钧一个不防,生生撞上他的后背。

“又怎么了,徐总。”

徐斯转身,深吸了一口气。

“顾持钧,我放下要紧的工作项目来找你不是跟你斗嘴的,你就非要挑我刺儿?”


“谁知道你这虚情假意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持钧不禁想到陆微寻之前和自己聊过的话——陆微寻说徐斯已经向他坦诚对自己有不一般的好感。


“你之前到底和微寻聊了什么?让他误会……算了。”顾持钧闭上了嘴巴,明显是不太想提起这件事。


换作是谁,都不会乐意再提起暗恋的人鼓励自己去喜欢别人的话题。


徐斯见顾持钧一脸的烦闷,又将视线移到顾持钧发青的嘴角,心想对方是个倔脾气的,自己只好识相地先退一步。


“抱歉,我刚刚的态度不好,我们先去买点药帮你涂伤口行不行?”

顾持钧没回话,但身体很诚实地跟着徐斯走。


“还有。”徐斯没有回头,但顾持钧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借你外套纯粹就是老板的好意,也不看看这大冷天,谁会只穿单件的薄衬衫下楼?”

“就娇生惯养的徐总不抗冻。”

顾持钧还是忍不住回怼。


“顾持钧,别把老板当聋子。”

徐斯在口袋里捏了捏顾持钧的手,不等顾持钧想好反击的话,徐斯又接着说。

“也别把老板当瞎子,你的眼神总黏在小陆总的身上,真的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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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钧〗《朱砂痣》

(十七)

“徐总,这份报告请您过目。”

“放那儿吧。”徐斯瞟了一眼后继续埋头工作,但是助理小吴却没挪动脚步,徐斯有点疑惑,摘下了工作时戴的眼镜,抬头。


“还有事?”

助理小吴颇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照实说了。

“徐总,顾先生昨天和新传头牌主播吵了一架,安姐都没能劝住,现在他们团队的工作进度有点停滞了,我想着还是跟您汇报一下。”


“吵架?因为什么事?”徐斯捏了捏鼻梁骨,身子往后一靠,等小吴说前因后果。

“您看重顾先生,几乎将安姐当作他经纪人,那徐总您想安姐可是号称掌握资源一把手,其他人肯定眼红了呗,其他不说,好比这个刚接的雅锦,这可是个金饰的知名品牌,安姐全安排给顾先生了,其他人肯定不服这个刚来的毛头小子。”


徐斯听后面上没有波澜。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把我刚整理的项目报表看一看,把第三季度的投资盈亏比做成图表拿给我。”

“徐总,你怎么也不管管?”小吴撇撇嘴,觉得自家老板就会“剥削劳动力”。


“这种琐事还得我插手?”徐斯有点烦闷,他摸出柜子里的薄荷糖,倒出两颗扔进嘴里——徐斯决定彻底戒烟,所以靠吃糖解瘾。

“我是投资人,不是管理层,内部矛盾应该由他们自行处理,不管哪一行,作为新人自是要挨训才能成长。”


“可徐总,您之前对新人都很宽容的啊,再者说,安姐这块蛋糕分得也不均,怎么能让新人独吞一整块,这也不是徐总您能容许的事吧?”

小吴抬头,看见徐斯在笑。


“那你猜安姐为什么这么做?”

“莫非是徐总您默许……”

徐斯又戴上了他的眼镜。

“我们和顾先生之间的合约还处于试用期,我可不想招来一个脆弱的花瓶当摆设。”


徐斯有自己的考量,他不相信顾持钧说服四季山庄入股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徐斯私下里调查过顾持钧的家庭背景——家里以前是经商的,但后来没落了,可能是家族兴盛那会儿和四季山庄有联系,说不定顾持钧是靠他不清楚的某层关系才能轻易地解决自己出给顾持钧的难题。


这让徐斯很好奇顾持钧和四季山庄之间的联系,说不定自己可以好好利用这层“人脉”完成自己的心愿,但如果只是顾持钧误打误撞谈成的生意,那么徐斯也想借此机会让顾持钧明白进新传的门槛可不低,没有能力的人是不够格入他徐斯的眼的。


“徐总,您未免对顾先生太严苛了吧,别人会说闲话的…”

小吴不知道徐斯在打什么算盘,但是新传那边要是因为徐斯招进来的人耽搁了工作闹了笑话,丢人的还是自家老板——身为助理还是有必要给徐斯提个醒的。


徐斯停下了重新拿起的笔,他想小吴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我找个时间向他了解情况…算了,我现在过去一趟。”

“那我替您开车!”

小吴十分殷勤,但徐斯摆摆手拒绝了。

“你把我要的报表赶出来再说,车我自己开。”


“徐扒皮…”

“你说什么?”

“我说徐总慢走!”

小吴一头的冷汗。


……


“微寻,你真不用来接我。”

徐斯到达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持钧在公司楼下和陆微寻说话。

“徐斯他就是这样欺负你的吗?”陆微寻也听说了顾持钧和同事闹不愉快的事,想来给顾持钧撑腰,“我是拜托他帮忙,但不代表你背后没人。”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微寻,我现在已经是新传的人了,站在你的立场,你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再说就是小打小闹而已,我没……”


“你这叫没事?!”陆微寻盯着顾持钧磕破了的嘴角和有些发青的右眉骨,顾持钧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脸。


“只是不小心碰到的,我真没事,你大老远地跑过来,天又冷,大衣也不穿,你赶紧回去吧。”

顾持钧本就不想让陆微寻看到自己这么丢人的一面,只是一个劲儿地赶陆微寻走。


“那我送你回去。”陆微寻的语气不容反驳,他强硬地抓起顾持钧的手腕就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


“真不用了…微寻…”

顾持钧这么固执的原因是他看到了陆微寻的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个人——是之前遇到的和陆微寻关系不一般的男人。

他会觉得尴尬。


“小陆总。”

徐斯打断了这两个人的拉扯。

“哟?徐总,来得正巧,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陆微寻向前两步,把顾持钧护在身后。


见陆微寻一脸凝重,徐斯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笑笑。

“小陆总,请教还是改天吧,我有点急事要找小钧呢。”

“小钧?”


在场的顾持钧和陆微寻从未听过徐斯这么亲昵地称呼别人。

陆微寻有点疑惑,顾持钧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却也只能笑着回应陆微寻的疑惑。

“徐总他比较爱开玩笑…”

“我平常不都这样叫你的吗?小钧~钧钧~”

“……”


趁他们还在发愣,徐斯一把拉过顾持钧的手,推着他的肩膀边和陆微寻说再见边快步离开。

“不聊了,走了啊,小陆总,下次请你吃饭。”

〖斯钧〗《朱砂痣》

(十六)


令顾持钧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今天是顾持钧第一天到新传上岗,他刚在路边摊买煎饼的时候,顾持钧便意识到有个人在拐角跟着自己。

那种令人厌恶的心情涌上心头。


“总不能又是那人吧…”

顾持钧喃喃,急急忙忙付了钱,然后拎起煎饼小跑着赶到了新传公司楼下,正好看见陆微寻从一辆车上下来——今天也是陆微寻之前和徐斯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持钧?”陆微寻款款向顾持钧走来,身着得体合身的西服,容光焕发,帅气逼人。

“嗨…”顾持钧有些局促地朝陆微寻招手。


“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

陆微寻还是那么体贴,顾持钧立刻把手里的煎饼藏在了背后。

“好啊。”顾持钧没法儿拒绝陆微寻。


两个人在附近的咖啡店简单的解决了一餐,顾持钧很久没喝咖啡了,竟然有些不习惯美式的苦。


“徐斯跟我说你有些令他刮目相看,还说你有独到的过人之处,合他眼缘。”

“咳咳…”顾持钧放下了那杯苦得像中药的咖啡,“他说的?”


“是啊,虽然让你进入新传是我自作主张的想法,毕竟徐斯才是最后敲定的那个人,没想到他对你的评价这么高,多嘴一句,能得到他这样的评价的人少之又少。”陆微寻面不改色地喝下半杯黑咖,“不过这倒是让我有点好奇了。”


“好奇什么?”顾持钧悻悻,内心想着能得到那疯子高评能有什么好的,他巴不得和徐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微寻笑笑,却换了另一个话题。

“持钧,你有喜欢的人吗?”




“欢迎我们的新成员顾持钧先生,以后就是我们新传的一份子了,期待小顾为新传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谢谢大家,还请多多关照。”


简单的入职欢迎仪式一结束,徐斯就把顾持钧叫到他的专属办公室去。

“徐总,有事?”

顾持钧站得笔直。


“我把你安排在安小姐的团队里,她带人很有一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我会让团队配合给你塑造一个全新的人设形象,前期宣传会持续跟进,当然了,想要尽快地抓住大众眼球需要你有出众的本事或者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之前还没问过你,你有什么特长?”

徐斯一脸认真,伸手示意顾持钧可以坐下聊。


这可问倒了顾持钧,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讲。

“以前学过钢琴。”

“还有吗?”徐斯低头在纸上写了写。

“恕我直言,这些特长有什么作用吗?”

徐斯抬眸,把笔放下,他起身替顾持钧倒了一杯热水。


“先喝杯水。”

“谢谢。”

顾持钧吹开扑面的雾气,抿了一小口。

徐斯见状又问。

“尝不出来吗?”

顾持钧疑惑地看了一眼徐斯,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不确定,于是再喝了一口。

“怎么是甜的?”


“因为我加了方糖,看上去以为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入口才发现不同,难道不会令人感到惊喜吗?”徐斯走到顾持钧身后,将他坐着的椅子转了一圈,徐斯压低身子,靠近顾持钧的脸。


“好比你这张出挑的脸蛋,本就是吸睛的一大亮点,倘若有点真材实料再稍加包装…”徐斯轻轻勾了勾顾持钧的下巴,“那指不定迷倒多少人呐~”


顾持钧眯了眯眼,握住了徐斯的手腕。

“那这其中,也包括徐总你吗?”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着,最后是徐斯先打破了这段沉默,他耸耸肩,笑笑。

“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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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钧〗《朱砂痣》

(十五)


“你醉了。”

徐斯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他不想在张泯不清醒的情况下承认自己喜欢张泯的事实。


“啊?是吗…你说我醉了那就是醉了吧…”张泯是什么酒量他自己清楚得很,喝两瓶红酒而已能醉到哪里去,他只是想试探徐斯,结果人家的躲避技能直接拉满。


“我想睡觉了,徐斯…有点冷…”张泯翻了个身,直接将徐斯抱住,还用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

“睡吧。”徐斯拉了拉旁边的棉被替张泯盖好,自己也跟着和衣躺在身旁,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紧贴着,感受着彼此身上传来的温度。


那晚,张泯睡得很好,但徐斯因为怀里的人而失眠了。




“和新传合作?”

顾持钧点点头,他省去了和徐斯的纠葛,只是单纯地讲出合作的发展前景和利益,请求温周二人能考虑自己的提议。

“虽然这点小钱我们挺不在乎的,就算亏了也无碍,只是这合作对象……”温先生摸了摸下巴,忽然联想之前徐斯对周老板死缠烂打要地皮的事情。


“温叔,是有什么不妥吗?”顾持钧神情严肃地看着对方。

“糯米团子别紧张,我只是觉得新传的大股东徐斯不是好相与的人,你之前了解过他吗?”温先生的表情可不像是在说笑。


顾持钧回想了一遍之前和徐斯相处的经历,确实不是特别美好,但他不想做一个轻易被看轻的人。

“谢谢温叔的关心,你们都是投资人,在这方面肯定比我经验丰富,我就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和周叔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支持我。”


“我和你温叔当然会支持你,只是希望你的有些选择不是在冲动和被迫的情况下做出的,入股后的盈亏情况也不是我们会主要考虑的事情,你可以做你想做的。”周老板似乎看出了某些端倪,隐晦地提醒着顾持钧。


顾持钧深吸了一口气,只是笑笑。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等顾持钧走后,温先生立刻从身后抱紧了周老板,满脸委屈。

“你这小狗崽,又怎么了?”周老板瞧都不瞧他便知道温先生此刻的眉眼一定都往下耷拉着,伸手向后揉了揉温先生的脑袋。


“你就这么喜欢这小糯米团子?”

“温客行,我纠正你一下,这叫长辈对小辈的关照,这醋都吃?”

周老板笑笑,更加肆意地抓乱了温先生的头发。


“嚯,我刚不还顺着你的心意站在团子的角度考虑了吗?徐斯是很有手段的商人,团子跟我们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发展收益什么行业前景,你我还不知道这就是个纯纯给徐斯砸钱玩儿的事?合着你就当我的钱赚得一点都不辛苦呗~”温先生低头,假意咬了一口周老板的肩颈。


“你刚说谁的钱?”周老板挑眉。

“我的钱~那不就是你的钱嘛~阿絮~”温先生环着周老板左摇右晃,语气软软地撒着娇。

“我可不吃这套。”周老板想拿开温先生的手,谁知被抓得更紧。

“哎呀~絮哥哥~”

“嘿!温客行!你别挠我痒痒肉!”



三天后,顾持钧和徐斯约在新传见面讲了四季山庄愿意入股的事情。

“你……”徐斯一脸既是疑惑又是震惊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总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我不认为您需要对过程感兴趣,希望徐总说到做到。”有了底牌的顾持钧说话也有了底气。


“我不会失信于人,到时候我会和小陆总联系的。”徐斯饶有兴趣地盯着顾持钧的脸,忽然想起之前的尾随者,他紧着眉头,有了不好的联想。

“不过你……”徐斯止住了话头,心想这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总之我希望任何合作都是干净透明的,你要知道当你成为新传名下的一员时,我不希望莫名其妙惹出其他事端,导致新传的名誉受损……”


顾持钧瞬间明白徐斯指的是什么,已经忍耐不住的他直接打断徐斯的话。

“徐总,你该刷牙了。”

“嗯?”徐斯疑惑。

顾持钧捏了捏鼻子,别开脸说。

“臭。”


〖斯钧〗《朱砂痣》

(十四)


顾持钧盯着毛巾上的“四季logo”思索很久,决定还是厚着脸皮坐车坐了两个多小时来到郊外。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所以顾持钧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见到想见的人,他已经做好这两百多块车钱被浪费的打算,但好运气总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应该是这里了…”顾持钧拎着一盒礼品酒,那是他花了自己不少的积蓄买下玫园近期的新品,心想着当伴手礼,顾持钧看着头顶上装潢得古色古香的山庄牌坊,忽然觉得手里的酒似乎变得一分不值。


不得不说,这座山庄和郊外景色相得益彰,两边的桃林像是望不到尽头,眺望远处还有高流垂下的瀑布,顾持钧只顾着向前走,迎面感受徐徐的风。


“兔子?”突然有一只雪白的毛绒团子朝自己跳过来并且赖在脚边不动弹,顾持钧蹲下身仔细瞧了瞧。

“这是受伤了?”没有思考太多,顾持钧把兔子抱进怀里就往桃林深处跑——那是他本次最终的目的地。


庄里好似只有一位站在前台玩着单机斗地主的先生,累得气喘吁吁的顾持钧赶忙把兔子交给他。

“先生,你们庄里的兔子受伤了,能不能帮个忙?”

见到满头大汗的陌生人闯进来,周老板属实被吓了一跳,手滑打了对三,还好他认得这是自家的兔子,所以赶紧领着顾持钧一块儿去前堂帮忙包扎。


“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顾持钧欲言而止,周老板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他身上——感觉似曾相识。

“你是不是小钧?”

顾持钧眨眨眼,立马点点头。

“都长这么大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顾持钧捋了捋这个时间,心下一喜。


“您是不是周叔叔?!”

“是我,自从二十年前出了国,就没和你爸妈联系了,他们最近怎么样?你还在读书吗?”周老板引着顾持钧穿过前堂门,招呼着他在内堂坐下。

“他们身体都很好,我也都工作了,此次前来冒昧打扰您和温叔叔了,这是我为您挑的礼物,不知道您喜不喜欢。”顾持钧很快转移了话题。


周老板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好酒,不用想便知道顾持钧这次的拜访应该“另有所求”,他一位当长辈的也不会为难小辈,而且顾持钧举止谈吐大方让人心生好感,更何况他还帮自己救了兔子,只要不过分的,周老板自是会应允。


“你这孩子有心了,不过你温叔最近让我戒酒,这好东西可千万不能让他瞧见。”周老板压低了声音,还说了一句“隔墙有耳”,这让顾持钧以为自己是要被拒绝了,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什么隔墙有耳?阿絮你倒是把我说得好不正经。”先闻其声后见其人,从内室走过来的是一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就是那身上穿着的小狗睡衣衬得他有些顽皮。


“这位是?”温先生走前一瞧,拦住了顾持钧的自我介绍,“我认得,你不是那糯米团子吗?”

“团子?”顾持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哪里像团子了?

“他说的是很久之前被我抱在怀里的你,小钧留下来吃个便饭吧,顺便尝尝你温叔最近新做的口水鸡。”

顾持钧内心缓了一口气,这可不就是“谈正事”的最佳时机吗,他没有推脱就点头答应了。

“那就打扰周叔温叔了。”

……



“张泯!你个小没良心的!说好的请我吃蛋糕!你自己却喝得不省人事还要我带你回家!”徐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张泯抱到了床上,“你之前还敢说我重,你也不轻…哎哎!”

张泯忽然伸长手臂搂住了徐斯的脖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小…舟…舟…”

张泯的呓语像针一样刺痛着徐斯的心,他把张泯的手拿下去,可张泯的手臂就像八爪鱼一样有吸力甩也甩不开。


“你看清楚我是谁再动手动脚行吗?”

张泯听完努力睁大眼睛看了看,憨憨地笑起来。

“原来是徐斯…嘿嘿…”徐斯很无奈,被张泯抱住的自己又没法儿动弹,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徐斯努力地用手肘撑开点距离,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你要再抱着我不放,我可不能担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徐斯说得小声,却是一脸认真。


张泯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这句话,他不再傻笑,只是搂着徐斯的手却更加用力。


“不许胡来,我可知道你的一个小秘密。”

“嗯嗯嗯,那你是知道我一年级的时候往女同桌的书包里放过蚂蚱,还是知道我高考前一天通宵打游戏?”徐斯配合着张泯说醉话。

“都不是。”张泯捏了捏徐斯的脸。


“辣不兰素申墨(那不然是什么)?”

徐斯的脸蛋被捏得变形,说话都不利索。


张泯盯着捧着徐斯的脸,凑近他的耳朵悄声。

“那个秘密就是——你喜欢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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